一、全球数字经济蓬勃发展

目前世界各国不断推动数字技术创新突破、产业融合应用、数字治理完善、数字技能提升，全球数字经济快速增长，2019年全球数字经济增速为5.4%，高于全球GDP增长率3.1%。2020年数字经济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中表现出了发展韧性和活力，在经济发展中呈现逆势增长，以数字技术为基础的远程办公、视频会议、“宅经济”等新业态、新模式在维持各国经济社会正常运转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了世界各国对冲经济下行压力的“稳定器”。

二、美欧英日新数字经济比较研究

（一）美国

美国聚焦数字技术创新、数字贸易、数字政府、数字基础设施等领域，实施数字经济领域的顶层规划，推动数字经济发展。

超前的数字经济战略规划。美国商务部是美国数字经济的主要推动者，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数字经济政策和举措，如“数字经济议程”（2015）、“在数字经济中实现增长与创新”（2016）、“数字经济的定义与衡量”（2018）、“美国国家网络战略”（2018）、《美国的全球数字经济大战略》（2021）等，确保了美国在信息技术革新和数字成果应用方面长期的领先地位。

抢占数字经济技术制高点。美国政府非常注重前沿性、前瞻性研究，积极推进芯片、人工智能、5G通信及下一代通信、先进计算机等数字技术研发。在芯片领域，美国陆续推出ERI计划和JUMP计划，主要应对中国数字芯片行业崛起，抢占数字芯片科技的制高点。在人工智能方面，2018和2019年美国先后发布了《美国机器智能国家战略》《国家人工智能研究和发展战略计划》等，美国人工智能（AI）技术在2020年飞速发展，美国利用机器学习筛选约2亿种化学物质，发现了数百种新冠肺炎候选药物；英特尔神经形态计算实验室研发了基于哺乳动物嗅觉系统的神经算法，赋予AI设备学习并鉴别气味的本领；罗格斯大学开发出新型AI模型，可通过图像估算物体表面触觉特性；麻省理工学院研制的深度学习AI，鉴定出一种全新的抗生素；斯坦福大学开发的机器学习方法能鉴别出早期肺癌患者。在5G通信及下一代通信技术研发方面，太赫兹通信和传感融合研究中心等机构正抓紧进行6G通信相关研究，SpaceX公司的卫星互联网——“星链”项目稳步推进，美能源部提出建立全国性量子互联网战略蓝图。在先进计算机方面，2020年3月美国能源部“酋长岩”超算项目合同的敲定，IBM公司2020年9月发布了量子计算路线图，同时美国政府则加大了对量子信息领域的投入，确认未来5年将投资6.25亿美元支持全国5个量子信息科学研究中心的建设。

主导全球数字贸易规则。作为数字贸易强国，美国致力于打造一个具有约束力的全球数字贸易规则体系，是全球数字贸易规则制定的引领者。美国在双边和多边贸易协定中率先推出了数字贸易规则，如，2017年7月美国向亚太经合组织秘书处提交的《促进数字贸易的基本要素》中提出了美国主导的数字贸易规则基本主张，包含互联网应保持自由开放、跨境服务贸易规则适用于数字贸易、数据存储设备与源代码非强制本地化、禁止强制性技转移、数据跨境自由流动等五个方面。2018年3月发布《澄清境外数据的合法使用法案（CLOUD）》，从法律层面对跨境调取海外公民的信息和通信数据等方面内容进行了规定。

积极建设数字政府。制定数字政府建设的战略规划，美国先后发布《数字政府服务》《数字政府：构建一个21世纪平台以更好地服务美国人民》等战略规划，致力于提供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通过任何设备获取的数字政府服务。建立首席信息官数字政府管理运行制度，负责数字政府建设的资源管理工作。构建数据驱动战略体系，发布《联邦大数据研究与开发战略计划》，提出七大战略，涵盖大数据技术、可信数据、共享管理、安全隐私、基础设施、人才培养和协作管理等与大数据研发相关等，构建数据驱动战略体系。2019年12月白宫发布《联邦数据战略与2020年行动计划》以政府治理为主要视角，描述了未来10年联邦政府数据愿景，推动智慧政府建设。构建公私合作伙伴关系，在数字政府战略建设过程中，通过将部分公共服务及惠民项目外包给苹果、微软、亚马逊、Facebook以及谷歌等互联网巨头公司来提升政府信息技术。发展移动数字政府，利用人工智能、云计算提升数字政府服务效能。

强化数字基础设施建设。2018年美国发布《美国重建基础设施立法纲要》，为美国未来10年经济发展设计基础设施建设方案，提出重点投资“现代交通、新能源、5G通讯基站、智能电网、宽带网络和大数据”等领域，为数字经济快速发展打造基础。2017和2019连续两年发布“数据中心优化计划”，以财政政策支持数据中心集约化发展，为数字经济提供了算力保障，目前美国拥有了全球最多超大规模数据中心。2020年公布《国家5G安全战略》推动5G部署，目前美国移动运营商已经能够为美国75%的人口提供了5G信号覆盖，5G应用场景乐观。

（二）欧盟

欧盟聚焦数字技术、工业数字化、数据安全、数字经济立法保护等领域，推动建立数字化单一市场，以保障欧盟全球数字经济领域的话语权。

分层次推进数字技术创新。2020年欧盟连续发布和实施数字技术相关战略规划，“数字欧洲”计划达成协议重点推进“超级计算、人工智能、网络安全、高级数字技能、确保广泛使用数字技术”提高欧洲数字技术竞争力。“地平线欧洲（2021-2027）”计划正式启动，将推进基础研究和科研成果的共享，重塑欧盟“科研面貌”。德国和法国于2020年6月共同宣布，将大力支持建立名为“盖亚-X”的云计算系统，加快“欧洲云”建设，减少欧洲对美国云计算服务的依赖，增强欧洲企业数据的安全性。德国2020年更新《国家人工智能战略》，新增20亿欧元支持德国人工智能研究；推进高性能计算中心网络建设，对8个高校的计算中心进行为期10年、每年6250万欧元的资助；德国德累斯顿工业大学实施“超高数据速率测量平台”项目，计划研发世界最快的微芯片，为未来6G通信应用提供保障；马普智能系统研究所与纽约大学合作，推出开源的四足机器人项目。法国索邦大学联合欧洲其他7个大学组成的量子研究团队，大幅提升了量子存储器的存储和检索效率，向未来建立跨越洲际的大规模量子通信网络迈出关键一步。法国军事伦理委员会公告，法国军队获准研发“超级战士”，包括使用药物、假肢和植入芯片强化士兵的大脑和体能。

发展工业数字化引领产业数字化发展。欧盟在微系统和微控制器零件领域、组件和模块制造、3D打印先进制造技术具有长期积累，重点发展工业数字化，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等工业强国在在工业4.0领域不断深化，目前在工业数字化渗透率领先全球。2016年欧盟“欧洲工业数字化战略”投入500亿欧元，以支持工业的数字化发展。2020年欧盟发布《欧洲新工业战略》提出通过物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三大技术来增强欧洲工业的智能化程度。

建立数据保护制度构建“数据保障”。欧盟建立完备的数据保护制度保障数字经济发展，2017年欧盟发布《打造欧盟数据经济》为非个人的机器生成数据的归属、交换和贸易制定规则，促进数据资源共享。2018年欧盟正式实施《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从“个人数据处理的基本原则、数据主体的权利、数据控制者和处理者的义务、个人数据跨境转移”等方面，建立了完备的个人数据保护制度，成为全球个人数据保护立法的典范。《欧洲数据战略》（2020）概述了欧盟数据方面的核心政策，提出创建一个单一数据空间，其中个人和非个人数据（包括敏感的业务数据）都是安全的，企业也可以轻松访问无限的高质量工业数据，并利用数据促进经济增长、创造价值。欧盟《数据治理法案》（2020）旨在促进欧盟以及各行业间的数据交换。

推动数字经济立法保证数字企业公平竞争。欧盟注重数字经济领域平衡发展，防止谷歌、亚马逊、Facebook等数字平台在欧盟市场呈现垄断式发展。2020年12月欧盟委员会提出了《数字市场法》和《数字服务法》两项新法案，为数字服务提供商制定全面新规则，促进数字市场的公平和开放。其中《数字服务法》规定了数字服务商应承担的义务，为在线平台创设了强有力的透明度要求和问责机制，从而构建更加公平、开放的欧洲数字市场；《数字市场法》针对“守门人公司”（网络巨头）进行加强规制与监管，防止科技巨头对企业和消费者施加不公平条件，以促进欧洲数字市场的创新、增长和竞争，帮助中小企业和初创企业发展和扩张。

（三）英国

英国聚焦数字政府、数字产业和数字人才等领域，推进数字经济发展。

将数字经济与战略上升到国家战略。英国先后推出了《数字经济战略（2015-2018）》《英国数字战略（2017）》《国家数据战略（2020）》等战略计划，对打造世界领先的数字经济和全面推进数字化转型作出全面而周密的部署。

积极推进数字政府建设。英国从推动政府网站“瘦身”到发布最新版的《数字服务标准》，英国数字政府建设正在完成从“服务数字化”到“数字服务化”的进化。2017年，英国出台《政府转型战略（2017-2020）》；2019年，英国发布《数字服务标准》最新版。

布局人工智能等数字产业。英国先后发布了《产业战略：人工智能领域行动》《国家计量战略实施计划》等一系列战略行动计划。截至2020年12月，英国政府已向包括虚拟技术在内的沉浸式新技术研发投入3300万英镑，向数字安全软件开发和商业示范投入7000万英镑，向下一代人工智能（AI）服务等投入2000万英镑的研发经费。英国布里斯托大学成功建立了城市范围的超安全量子网络。英国萨里大学成立了专注于6G技术研究的创新中心。

打造数字经济发展环境。英国加大人才引进和培育力度，设立AI硕士研究项目、设立全球图灵奖学金计划；培养更多的AI及相关学科博士；AI学生可通过EPSRC博士培训中心项目进行分配，政府为此提供1亿英镑的支持；投资4.06亿英镑用于技能发展，重点是数学、数字化和技术教育。承诺投资6900万英镑支持极端环境中的机器人与AI开发，并预期至少投资1200万英镑支持下一代服务产业战略挑战。

（四）日本

日本聚焦数字技术创新、产业数字化和数字社会建设，推动数字技术与经济增长、社会治理的深度融合，发展数字经济。

推动数字技术创新。2020年6月，在超级计算机的全球500强排名中，日本超级计算机“富岳”以每秒41.5亿亿次的运算速度排名世界第一，在模拟计算方法、人工智能学习性能、大数据处理性能等方面取得突破。2020年1月日本总务省统合创新战略推进会议就“量子技术创新战略”发布最终报告，2020年7月，由日本政府牵头的大型国家项目“量子密码通信”项目正式立项，将展开4个方面的研究与开发：量子通信和加密链路技术、可信节点技术、量子中继技术和广域网构筑与运用技术。东芝公司和日本东北大学利用新一代技术量子密码通信，成功进行了传送人类遗传信息完整数据的实证实验，确认了量子密码技术的实用性。日本京都大学开发出一种机器学习模型，允许通过测量神经元本身的信号来重建神经元回路。

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日本强大的制造业基础为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很好的试验田，2017年日本经济产业省发布“互联工业”战略，积极推动人工智能、物联网、云计算等科技手段应用到生产制造领域，突破人口老龄化、劳动力短缺、产业竞争力不足等发展瓶颈。日本相继发布了《日本制造业白皮书》《综合创新战略》《集成创新战略》《第2期战略性创新推进计划（SIP）》等战略和计划，推动产业数字化发展。

加速智能型社会建设。2016年，日本政府在“第五期科学技术基本计划（2016-2020）”和《科学技术创新战略2016》中首次提出超智能“社会5.0”概念，旨在交通、医疗、养老等领域推动数字化转型，形成适合日本发展需要的新型社会形态。此后，日本相继发布了《下一代人工智能推进战略》《科技创新综合战略2017》《集成创新战略》等纲领性文件，从战略规划、制度建设、人才培养等方面为“社会5.0”和“互联工业”铺平道路。2019年日本开始全力推进“数字新政”战略，在“后5G”信息通信基础设施、学校的ICT应用、中小企业信息化和ICT领域研发等方面，加大资金投入力度，推动社会数字化、智能化转型。

（五）新加坡

新加坡聚焦数字治理、产业数字化、数字贸易等领域，提高数字经济竞争力，推动数字经济发展。

发展数字治理。新加坡先后发布《智慧国家2015》和《智慧国家2025》，秉持“大数据治国”的理念，致力于实现“多个部门、一个政府”目标，为公众提供优质便捷的公共服务。启动“虚拟新加坡”项目，打造一个汇集所有物联网传感器的大型城市数据模型，广泛应用于城市环境模拟仿真、城市服务分析、城市规划与管理决策、科学研究等领域。新加坡政府广泛应用数字和智能技术，实施国家数字身份、电子支付、传感器平台、智慧交通、生活时刻、数码平台等六大关键的国家战略项目，加快步入“数字化生活”，其背后凸显新加坡政府推动国家计划的务实性格。

分阶段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2016年新加坡成立未来经济署推行“产业转型蓝图计划”，推进能源化工、航空业、医疗保健、金融、教育等23个具体行业的数字化转型。2018年推出“服务与数字经济蓝图”，重点提升本国服务业领域的数字创新能力。2019年成立“数字产业发展司”（简称DISG），协助新加坡电子商务、金融科技等领域企业进入亚洲市场，推广新加坡在网络安全、人工智能、云端科技等领域解决方案。2019年新加坡推出针对中小企业的Start Digital项目，包括会计、人力资源、数字营销、数码交易和网络安全等五类企业基础数码方案。发放数字银行牌照，新加坡积极推进虚拟银行的落地，开放数字全银行、数字批发银行牌照申请，2020年向Grab/新加坡电信财团、冬海集团（Sea Group）、蚂蚁集团和绿地金融财团发放数字银行牌照；同时，新加坡努力发展为亚洲区块链技术和数字货币的新型数字金融中心，颁发数字货币经营牌照。

积极推进数字贸易。新加坡政府搭建NTP（互联贸易平台），取代用于贸易相关申请的TradeNet（贸易管理电子平台）及用于连接贸易和物流业的TradeXchange（商贸讯通平台），驱动贸易的数字化转型。2018年新加坡加入了亚太经合组织主导的跨境隐私规则（CBPR）体系，参与推进《东盟-澳大利亚数字贸易框架倡议》达成，为电子商务、数字货币、知识产权保护和数据管理制定法律框架和标准。2020年新加坡与澳大利亚签署数字经济协议（DEA）。

三、美欧英日新数字经济发展的经验

（一）重视数字经济战略顶层设计

各国政府高度重视数字经济发展，结合本国的资源禀赋出台顶层设计，牢牢扣住经济前沿，借助国家的战略高度促进数字经济的发展。美欧英日新等经济体相继出台和颁布了多项数字经济发展系列战略规划，这些系统性战略规划的制定为各国推动市场发展数字经济产业具有重要的指导和引领意义。

（二）聚焦核心数字技术创新

美国、欧盟、日本等主要经济体围绕数字科技创新和竞争力，不断加大龙头企业引领和投入力度，并从创新体系、产业生态等维度不断完善发展环境，不断形成了基于各自基础的特色优势。如美国在人工智能、5G通信及下一代通信、先进计算机、脑机接口等领域，德国在人工智能、超级计算中心、5G技术、机器人等领域，法国在量子、云计算、人工智能等领域，英国在人工智能、量子互联网等领域，日本在超级计算机、新一代技术量子密码通信、人工智能等领域加大投入力度，不断推进数字技术创新。

（三）加速推进数字技术向生产端渗透

各国在数字经济发展中推进数字技术与生产端进行全面融合。一方面与医疗、气候、交通和教育融合，形成智能终端，满足居民需求。如美国和欧盟在生物医药研究方面引入机器学习、虚拟现实等新技术，改善诊断与治疗水平；德国在环境和气候领域启动“灯塔应用”的示范项目，为公众谋福利。另一方面与制造、能源、科研及运输融合，促进全球价值链升级。如欧盟将在制造业或能源等重点领域创建欧洲数据空间，促进欧盟内部人工智能研发和应用的协同；德国建立全国创新网络，为企业提供数字技术、商业模式等方面的支持。

（四）推进数字政府建设

数字政府是高水平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之一，美英日新等国在全力推进本国的数字政府建设。美国制定数字政府建设的战略规划，以数字化的信息共享和数据获取为基础，推动管制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的转变；英国数字政府建设正在完成从“服务数字化”到“数字服务化”的进化；日本智慧社会建设方案也包含数字政府建设；新加坡政府不断推动数字和智能技术在政府中的应用。

（五）注重数据安全保障

数据是数字经济中核心生产要素，能够推动各行各业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一定的数据安全风险，各国对此已经非常重视。欧盟出台《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与《非个人数据在欧盟境内自由流动框架条例》，这奠定了欧盟数据流动的基本框架；美国出台《澄清境外数据的合法使用法案（CLOUD）》从法律层面对跨境调取海外公民的信息及通信数据等方面内容进行了规定；英国出台《国家数据战略》支持英国对数据的使用，帮助该国经济从疫情中复苏。

（六）高标准建设数字基础设施

数字基础设施作为数字经济发展的硬件基础，各国高度重视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并积极开展新一轮布局。美、英两国在投资下一代电信和信息通信基础设施，加快5G、人工智能基础设施建设。日本、新加坡在数字经济相关战略中强调5G基础设施部署，重点在于实现物联网连接，构建数字生态系统。新一轮数字基础设施布局将促进数字经济发展进入2.0阶段，同时也将进一步拉大国家、地区间的数字鸿沟。

（七）积极推动数字经济立法

数字经济推动各行各业快速发展的同时也会带来一定的信息安全风险，各个国家对此已经非常重视，并且注重建立起全面、综合的知识产权、数字技术安全保障和公平竞争的数字经济治理体系与，如日本的《数字安全基本法案》、美国的《网络安全法》、英国的《数字经济法案》、欧盟的《数字市场法》和《数字服务法》。

注：本文摘自赛智时代数字经济课题组魏贝、周振松完成的研究报告，详细内容请点击饮鹿网产业报告栏目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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